片刻的对峙后，或许都算不上对峙。

“亚轩，你还生着病。”

“我当然病了，生了需要你治的病。”

“我会陪着你，你会好的。”

“你都陪着我了，我为什么还要好呢。”

“你好了，我也会陪着你的。”贺峻霖推了推高挺鼻梁滑落的眼镜架，不平不淡的回应。

“你不会的！”宋亚轩扬起了笑颜又一下收敛，“贺峻霖我还不了解你吗？”

宋亚轩逐渐咬牙切齿得道出，“病人至上。”

“你是我的爱人。”

贺峻霖终于从病例册中抬起头来，坐上说着动人的话，眼眸里确似毫无波澜，心如止水。

宋亚轩有一刻的迷茫，在看清贺峻霖的目光后，瞬间狠厉。

“爱人？爱人在你眼里算什么。”

“贺峻霖，你不是对我称职的医生。”宋亚轩垂下了眼眸，“我爱你，却也是需要被照顾的病人，别把我丢在一边好吗？”

贺峻霖可以对冲进他办公室的宋亚轩不闻不问，可无法忽视宋亚轩的低声轻语。

宋亚轩是个精致的洋娃娃，漂亮却易碎。他刚遇见宋亚轩时，这个洋娃娃就已经开始碎了，裂痕纷杂，倒像勾勒了一层更吸引人的霓裳。

贺峻霖花了大把的精力和心血，耐心的为宋亚轩止住了裂痕，小心翼翼的为宋亚轩拾起零落，拼凑起独属于他的花瓶。将自己化为保护罩，让洋娃娃在期间肆意……

可时间久了，压抑心底的念头，在无光的黑夜中萌芽，疯狂生长。

破碎不是更美吗？

不完美更值得歌颂。

贺峻霖的洋娃娃委屈了，向他诉说到，“我需要你。”

贺峻霖自认是尽职尽责的医生——他只对宋亚轩没有尽职，可他一定尽责。

“我不会把你丢一边的。”从遇见的那一刻起，宋亚轩就是他世界的中心了。

贺峻霖遇上了他，等候多时的对的人，势必要化身囚笼将其困在其中。

“贺医生，刚来的那个很好看诶。”

“有病。”

“严重吗？”

“嗯。”那是贺峻霖第一次如此回复往常，他的口中只有一般，还好，不重。经手的病人没有不痊愈的，速度快，效率高。

“那，那贺医生你可以吗？”

“当然。”贺峻霖回了一个放心的微笑，在对方比大拇指后，一个微微的挑眉。

“贺医生，以你的速度要多久？”

“可能需要一长段时间吧。”

“这这么严重吗？”

贺峻霖眯着眼睛盯着宋亚轩的病历档案。可能是的吧。

“小贺，那个叫宋亚轩的很难处理吗？”

“有点。”

“需要我帮忙吗？”

贺峻霖一口回绝。反问他的老师是否相信他的能力。

“没有，我只是担心，毕竟你从来没有花这么久的时间在一个人的身上。”而且他明明……

“老师不用担心，我能处理好一切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老者在贺峻霖关门离去后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
贺峻霖的母亲生他而亡，在一岁大时父亲车祸离开，抚养他的老人到他六岁后相继离世。家边的亲戚邻居，背地里都骂他是克死亲人的天煞孤星，没有人愿意靠近他。

直到遇见现在的老师靠近他资助他，可坚持不懈的说要治疗他。

自己没有病，生来健康。

后来贺峻霖发现，只有他好了，老师才会放过自己，那就好了吧……

经过反复确认，他的老师很高兴，势必要将贺峻霖培养成精英人才，也如他所愿贺峻霖成为了别人家的小孩，人人夸赞羡慕。

到现在贺峻霖遇见了宋亚轩，他的老师又开始了曾经的疑神疑鬼。

他已经好了……

宋亚轩，你是我的，我一个人的。

完美不适合你，你更适合破碎，做一个破碎的疯子吧。

宋亚轩，如今被人称为“微笑天使”。

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。

幼时的他内向胆小，被同学孤立嘲笑。身上啊落下了数不清的伤痕。

是什么时候开始，终于被父母教会了了伪装，逢人笑脸相迎。

他不想笑的，他想撕碎那些恶人的嘴脸。

妈妈会安慰她告诉她，世界就是这样的，没有人可以毫无负担的做自己，每个人都要学会去迎合这个世界。

再后来，他的爸爸妈妈离开了，因为仇家的追杀。没有人再安慰他，没有人可以接受他的真性情。

宋亚轩，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迷失。

“为什么不救人？”一堆在宋亚轩身边的看客，用手指着他，质问的唾沫快将他淹没。

耳边爆发的音量是宋亚轩耳鸣的一阵，在回响不绝的声海中，宋亚轩终于被人推的走出迷障。

“我不会游泳。”宋亚轩平淡的语气，激的看客更加浩然正气。

“所以眼睁睁看着，比你还小的小孩去死吗？”

宋亚轩不再应声，他被推攘的人群挤来挤去，其实他也想问一句，岸上这么拥挤，为什么也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一救？

宋亚轩知道答案的，不过是看客们，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。

那又凭什么义正言辞的指责？

  

他不会游泳，在第一时间拨打救援电话，在保护自身的同时寻找工具，为落水者延长了生机。紧要关头克服自己的内向，呼喊来了一群可以帮忙的人。

他尽力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。

可曾做错了吗？

唯一的错大概是找来了一群自私自利的看客。

  

“亚轩，跟我回家好不好？”

“好。”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睛望向贺峻霖时真正燃起了点点星光。

贺峻霖在宋亚轩心里是什么？是头顶不会黯淡的启明星，是他在海雾中唯一能看清的灯塔。

贺峻霖可以的，从见他的第一眼，他眼底的温柔海，就包容了他的一切。

贺峻霖接受他在办公室肆无忌惮的破坏，只是微笑的看着他，不会对他说一句责骂。下一次去又是原样的办公室，好像从未发生。

贺峻霖好像和他一样。

怎么会呢？自己是个疯子，要来看医生的疯子。

只是医生贺峻霖有着他原则的“病人至上”。

贺峻霖对他所有的病人都是温柔似水的，可以笑着听所有疯子的巴拉巴拉。

宋亚轩不喜欢这样，贺峻霖应该属于他一个人。

“贺医生，我们买东西呢。”

“买什么这么开心？”

“贺医生，你要买吗？”语罢，一块屏幕怼上前来。

贺峻霖盯眼一看，倒是应下了女护士们打趣的话语。

“贺医生，真的假的？”

“买吧，我打钱。”

“自己带？还是？”

“管那么宽？”

贺峻霖卷起手中的病历本，不轻不重的在几个小护士的脑袋上跳动。一人一下，敲完就走。

宋亚轩，不知道这份礼物，你喜欢可否？

“这是什么！？”冲进贺峻霖办公室的宋亚轩被他手中的亮光刺的头疼又心痛。

“戒指。”贺峻霖不冷不淡，对着宋亚轩摇了摇头。

宋亚轩的声音太重了，突如其来，让他猝不及防，以后还得教一教。

轻描淡写的两个字，将宋亚轩眼底的愠火“轰”得点燃，熊熊烈火似在黑眸中燃烧。

贺峻霖“看到了”，他做好了被捕食的准备，他的猎物已经等待野兽太久了。

下一秒是贺峻霖被扑上来的宋亚轩精准捕获，搂入怀中，动弹不得。

“你是我的，也只能是我的。”

宋亚轩粗鲁摘下贺峻霖刚让女护士买来带上的对戒之一，随手扔在地上，落地声清亮明朗。

贺峻霖敢保证，如果不是这里关着窗戒指肯定会在窗外哦，不对，等会儿也会在窗外。

小三万哦，自己看上的好像有点败家。

不过宋亚轩的亲吻，比戒指的冰凉更让贺峻霖身心愉悦，吻完指间的痕迹，宋亚轩便啃上了贺峻霖的唇，比手指更柔软。

得不到，那就毁掉吧。

你只能是我的。

“砰！”坠落的一声，不知砸开了什么？

高空坠落的花盆，绽放在贺峻霖脚下，泥土飞扬，植物无生机般跌在盆栽碎片的怀抱中。

下一秒街上路人惊慌失措，突兀的贺峻霖和宋亚轩定在原地。贺峻霖抬头若有所思，一走进这条街，他就注意到了那倒计时的花盆，不过还是意料之外，宋亚轩刚反应过来般松开了，抓着贺峻霖的手。

“贺儿，你没事吧？”

贺峻霖，置若未闻收回目光，向前走去。

“贺儿，贺儿~”贺峻霖停下脚步，叹了口气，怎么会这么撒娇啊？真的败给宋亚轩了。

宋亚轩赶忙追上，抱住贺峻霖，“不要生气，不要不理轩轩~”

“我怎么会没事，我应该没事吗？”

贺峻霖刚暗喜于宋亚轩的成长，配合的走入宋亚轩布下显眼的陷阱，甚至自己走到指定位置，却在最后一秒被宋亚轩拉离了，为他而设的礼物。

“轩轩想独自拥有你，但也害怕失去你~”

是宋亚轩舍不得了。

贺峻霖的心只为一个人软过，也为他软的彻底。

宋亚轩不完美，却是他的足够完美。

从第一次见到宋亚轩挂在脸上的浅笑就注定了，贺峻霖想将他占为己有，打造为自己而生的天使。

他的天使心不狠，像他这样天煞孤星的命也救。可天使不就是这样吗？慈悲为怀，救赎他而来。

真的有人舍不得他。

贺峻霖勾起了嘴角，在宋亚轩眼中像春风拂过暖意带来了百花齐放。

“贺儿，安慰安慰我好不好？”宋亚轩低下头蹭在贺峻霖的颈窝。

宋亚轩的心在贺峻霖离开的那刻骤停了一瞬。

他怕贺峻霖对他失望，再也不回头。

他怕自己不再是贺峻霖的病人，再也没有他的病人至上。

宋亚轩自己拉回贺峻霖的漫长一刹那，就明白自己不再是病人了。

他的心因为一个人慌乱了，他因为一个人学会了控制自己，他的感性和理性因为爱一个人战胜了病情。

贺峻霖是宋亚轩的良药。

贺峻霖精准的摸上宋亚轩的脸，“你还是我的病人得了爱我的病，偏执一世，终身不愈。”

“因我而生，自会负责到底，我永远对你病人至上。”

贺峻霖治好了宋亚轩，将他打造成了属于自己的天使。

而天使宋亚轩，要在余生治愈贺峻霖所有的伤。

-END